扩张性财政政策可行吗？

摘要： 下面我将从定义、有利条件、主要制约因素、结论四个方面，系统地分析扩张性财政政策的可行性， 什么是扩张性财政政策？明确其定义,扩张性财政政策是指政府为了应对经济下行、通货紧缩或高失业...

下面我将从定义、有利条件、主要制约因素、结论四个方面，系统地分析扩张性财政政策的可行性。

什么是扩张性财政政策？

明确其定义,扩张性财政政策是指政府为了应对经济下行、通货紧缩或高失业率等经济衰退问题，而采取的增加政府支出和/或减少税收的政策组合。

• 增加政府支出：直接注入总需求，例如投资基础设施建设（修路、建桥、5G网络）、增加教育、医疗、科研等公共服务开支。
• 减少税收：增加居民可支配收入和企业利润，从而刺激消费和投资，间接拉动总需求。

其核心目标是刺激总需求，拉动经济增长，增加就业。

扩张性财政政策在何种条件下更具可行性？

在以下几种情况下,实施扩张性财政政策的可行性较高，效果也更为显著：

1. 经济处于衰退或萧条期（存在“产出缺口”）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 核心逻辑：当经济资源（劳动力、资本）未被充分利用，存在大量闲置时，政府增加支出可以直接将这些闲置资源调动起来，转化为实际产出，而不会引发严重的通货膨胀。
   • 表现：高失业率、工厂产能利用率低、GDP增速显著低于潜在水平。

2. 利率水平较低，甚至处于“零利率下限”（Zero Lower Bound）

   • 核心逻辑：扩张性财政政策通常伴随着政府借贷增加，这会推高市场利率，如果利率本身已经很低，政府借贷的“挤出效应”（Crowding-out Effect，即政府借贷推高利率，从而抑制私人投资）就会大大减弱，低利率环境也意味着政府的债务融资成本较低。
   • 表现：央行基准利率接近于零，市场流动性充裕。

3. 私人部门需求疲软（消费和意愿投资不足）

   • 核心逻辑：当居民因悲观预期而增加储蓄、减少消费，企业因市场前景不明而推迟投资时，总需求就会出现“漏损”，政府部门作为“最后的借款人”（Borrower of Last Resort），通过自身支出来弥补私人部门需求的不足，可以起到稳定经济的作用，这在凯恩斯主义理论中被称为“自动稳定器”的主动运用。

4. 政府拥有财政空间

   • 核心逻辑：政府的债务水平（负债率/GDP）和财政赤字水平是衡量其举债能力的关键指标，如果一国政府的债务水平相对较低，国际信用评级良好，那么市场对其偿还债务的能力有信心，愿意以较低利率购买其国债，从而为财政扩张提供资金支持。
   • 表现：政府债务/GDP比率处于国际公认的警戒线以下（如60%的欧盟参考标准），财政赤字可控。

扩张性财政政策面临的主要制约与风险（可行性障碍）

尽管在特定条件下可行,但扩张性财政政策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制约，这些因素会削弱其可行性，甚至带来长期负面影响。

1. “挤出效应”（Crowding-Out Effect）

   • 问题描述：当政府通过发行债券来为财政赤字融资时，会与私人部门争夺有限的资金，这会推高市场利率，导致企业借贷成本上升，从而减少投资；同时也会提高家庭消费信贷的成本（如房贷、车贷），抑制消费。
   • 可行性影响：挤出效应会削弱甚至完全抵消财政政策的扩张效果，在经济接近充分就业、利率水平较高时，挤出效应尤为严重。

2. 政府债务与财政可持续性问题

   • 问题描述：持续的财政扩张必然导致政府债务累积，如果债务增长速度超过GDP增长速度，负债率将不断攀升。
     • 短期：高债务可能引发市场对政府偿债能力的担忧，导致主权信用评级被下调，使得未来的融资成本急剧上升。
     • 长期：庞大的债务利息支出会挤占本应用于教育、医疗、科研等生产性领域的财政资源，形成“债务陷阱”，并可能迫使未来政府进行痛苦的财政紧缩（增税、减支），影响代际公平。
   • 可行性影响：这是对扩张性财政政策最根本的长期制约，一个国家是否“借得起”，最终取决于其未来的经济增长潜力和偿债能力。

3. 通货膨胀风险

   • 问题描述：在经济已经接近或达到充分就业的情况下，如果继续实施强力财政扩张，总需求的增加将无法通过增加总供给来满足，而只会导致价格水平普遍上涨，引发通货膨胀。
   • 可行性影响：通货膨胀会侵蚀民众购买力，扭曲价格信号，破坏市场秩序，如果通胀失控，可能迫使央行采取紧缩的货币政策（大幅加息），从而扼杀经济增长，使财政政策前功尽弃。

4. 政策时滞与效率问题

   • 问题描述：
     • 决策时滞：从经济问题出现，到政府意识到问题、制定政策方案、通过议会审批，需要较长时间。
     • 执行时滞：基础设施等项目从立项到真正开始花钱、形成实物工作量，周期更长。
   • 可行性影响：等政策发力时，经济可能已经自行复苏，导致政策“用力过猛”，反而成为新的经济波动源，政府投资项目的选择和执行效率低下，可能导致资源错配和浪费，形成“白象工程”（White Elephant Projects）。

5. 对私人部门预期的负面影响

   • 问题描述：如果企业和家庭预期未来政府为了偿还债务将大幅增税，或者未来会发生高通胀，他们可能会选择减少当期消费和投资，增加储蓄以应对未来的负担，这与政策初衷背道而驰，这种现象被称为“李嘉图等价”（Ricardian Equivalence）。
   • 可行性影响：如果公众对政策缺乏信心，财政政策的乘数效应会大打折扣。

如何判断其可行性？

综合来看,扩张性财政政策的可行性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问题，而是一个“相机抉择”的过程。

可行的场景（“该用的时候”）：

当经济面临严重的、突发性的需求冲击（如2008年金融危机、2025年新冠疫情），且货币政策空间已经耗尽（利率降至零）时，扩张性财政政策是必要且可行的，政策的首要目标是“救急”，防止经济陷入深度衰退和萧条，即使会增加债务，其避免的经济损失和社会动荡也远高于债务本身的风险。

不可行或高风险的场景（“不该用的时候”）：

当经济已经过热、通胀高企，或者政府债务水平已经非常高企、财政空间极小时，继续实施扩张性财政政策是不可行且危险的，它不仅无法有效刺激增长，反而会加剧通胀，并透支国家未来的财政健康。

未来的趋势与挑战：

1. 从“逆周期”到“跨周期”：现代财政政策越来越强调“跨周期调节”，即在景气时期就主动建立财政缓冲（如设立主权财富基金、减少债务），以在衰退期能有更大的空间进行逆周期调节，而不是临渴掘井。
2. 结构性财政政策：单纯的“铁公基”投资效果有限，未来的可行性更多取决于财政资金是否投向能提升长期经济增长潜力的领域，如绿色能源、数字基础设施、人力资本（教育、职业培训）、基础科研等，这种投资既能短期稳增长，又能长期增供给，是更高质量的财政扩张。
3. 全球协同与债务重组：在全球化的今天，一国的财政政策会通过贸易、资本流动等渠道影响他国，对于高债务国家，探索有序的、可持续的债务重组机制也是保障政策可行性的重要一环。

总结一句话：扩张性财政政策在经济危机的“寒冬”里是一剂有效的“强心针”，但在经济平稳运行的“盛夏”里则可能变成引发“高烧”的催化剂”，其可行性，关键在于审时度势，精准把握政策出台的时机、力度和方向。